2016年6月16日 星期四

【有趣的新聞美語】-(2)

有趣的新聞美語】-(2)

    
                        希拉蕊                                                               川普
   
美國總統初選(primary) ,正如火如荼舉行,兩黨提名人雖未正式確定,但大局已底定,民主黨希拉蕊(Hilary Clinton) 已獲壓倒性的勝利,共和黨川普(Donald Trump) 已獲規定的選舉人票數,穩拿候選人資格(clinch candidacy)

  民主黨候選人Sanders

回憶幾個月來候選人(candidate) 之間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毫不相讓,令人嘆為觀止。不但同黨人互嗆,也三不五時兩黨對罵也有。有趣的是,候選人的用字遣詞,常常捨正式英語不用,而用口語(colloquial) 、俚語(slang) ,甚至連禁用語(taboo English)也脫口而出,而新聞媒體更在一旁推波助瀾,蔚為奇觀,套句台語叫『鬧熱滾滾』(noisy) ,好戲連連。

玆將候選人,節目主持人(moderator)或評論員(commentator) 之用語,隨意列出(randomly) 來,以供英語同好觀賞,並歡迎指教。

a.      Movement leaders threaten to sit this cycle out if Trump's running mate doesn't win them over. (推動此事的領袖們威脅,不參加這個周期發生的事件,倘若川普的伙伴嬴不了他們)
《註》:cycle原為環形之狀,sit the cycle out乃置身事外,不参與某事;把sit當作及物動      詞用

b.      Donald Trump’s ex-friend, Brewer Lane said, I never felt like I was being depicted as a piece of meat.” On Sunday, Trump slammed the story as a “lame hit piece”.- 川普以前友人- Brewer Lane說『我從未感覺被描寫成是一位笨蛋(輕易被打敗的對手)』。星期日川普重力抨擊本事件為『打斷雙腿使....殘廢」
《註》:meat, 俚語用法,意指愚蠢的人(stupid person)輕易被打敗的對手(an easy opponent) 更下流用法亦可指用完即丟棄之性伴侶(merely as a sex partner)slam…as…, slam原義為用力關上門,此處不客氣地回應uncomplimentary comment) 。a  lame hit piece= a piece of  action that strikes  someone lame,比喻打擊之重

c.       Trump would go a long way toward easing many top conservatives’ deep-seated concerns about him. (要緩和許多高層保守人士對他根深蒂固的關心,會是一條漫長的路)
           《註》:go a long way意指要花漫長時日,或不是一蹴可幾之事。

d.      The audience was more interested in fawning over than grilling him. (聽眾感到興趣的是巴結他,而非詰問他) 
《註》:fawn= court favor,= flatter 奉承,有人fawn upon+人;grill v. 燒烤,引伸意義為嚴苛,質問=question relentlessly

e.      Voters are swooning for the symbolism of a candidate, more interested in image than issues. (選民正為候選人象徵之物而神魂顛倒,而候選人則對個人形象比施政問題更感興趣) 
     《註》:swoon原義為暈倒=faintswoon for…醉心於.. 而傾倒

f.        Now that he’s the Republicans’ presumptive nominee, it’s clear the earlynaysayers sorely miscalculated. (既然他成了共和黨假定的候選人,清楚地,早期否定他的人,痛苦地以前錯估了他)
《註》:nay n. 原義為否定 (negative vote) ,或投否定票者,常用在議案表決場合。saynay 作動詞用=否定或否決,其相對字為aye=yes. 例:Of 40 people present; 12 people say aye; and the rest say nay. (40位出席人中,12人贊成,其餘反對)

本人是議案否定者,而非仇恨者

g.      A strong cult of personality can trump (up) ideology. 具個人個性的狂熱崇拜者贊成意識型態。
   《註》:trump, 原義為牌局中的好牌,此處做動詞用有「編造或杜撰=invent或贊成之義。本句乃諷刺候選人Trump之性格,人名用大寫,小寫則作動詞


h.      Trump rally feels different from normal campaign event, something more akin to a rock concert or a mega-church prayer session than a political event. (川普競選造勢大會,感覺起來和正常的競選會不同,它更像搖滾樂音樂會或大型宗教禱告聚會。)
  《註》:be akin to= be similar to…. 類似;mega= million百萬,引申之義為眾多。如美國樂透(lotto) mega-millions(獎金)之一類

i.         It’s true that he is shockingly shallow on policy, but his populist and nationalistic appeals hit people at a deeper level than his position on tax rates or spending proposals. (實在,他對政策的知識令人吃驚的缺乏,但他對一般人和全國性的訴求,比他的付稅率或支出建議更深入人心)
《註》:shallow, =not deep 看得見的淺,應指更文言的用字=superficial腐淺。hit v. 原義為打擊,hit +people=have a strong impact on對人們的衝擊力很大;level程度、水準,at a deeper lever, 更深一層

j.        Last week’s sudden collapse of Donald Trump’s primary foes has left a number of Republican leaders in a bind.
(上周他的競爭對手的突然挫敗,讓許多共和黨領袖個深感痛苦)。foes= enemy
《註》:bind原作動詞用,作約束解,但作名詞用有「束手無策,十分痛苦」之義(predicament) ,如同申文受到束縛,尤其用在in a bind= in a very tight and awkward situation(處於嚴苛和窘困之境) 有時有in a box代替,詳下句。

      


k.      Other former White House contenders found themselves in a similar box. - (其他前白宮競爭者,發覺他們處在相同的進退兩難中)
 《註》:in a box, 處在困境,進退两難(in dilemma)。這是1953年開始使用的俚語用法,如,Now we are in an awful box. (目前我們進退兩難,十分痛苦)


l.        Sanders, hammers on her as a creature of Wall Street at his rallies that still draw thousands of supporters. (希拉蕊的競選對手-桑德士,在他仍然吸引數千人的多次造勢大會中,重力抨擊她是華爾街的動物,)
《註》:hammer 原作名詞, 鐵槌子,hammer (v.) on+= beat, drive or slap with repeated blows, (連續重擊) a creature of Wall Street華爾街的生物,指「唯利是圖者」,一切向看。draw, v. 吸引= attract



Justin Lai 編寫

06/16/2016



2016年6月14日 星期二

[阿里山的銀河]


當台灣男女遇上外國男女

當台灣男女遇上外國男女

                「異國男女朋友」的圖片搜尋結果

在台灣常常將與外國男性交往的女生冠上:「外餐妹」或是 CCR Cross Cultural Romance)的稱號,選擇伴侶的時候,彼此的性別、文化、種族、年齡...等,為什麼會被社會輿論加以評論呢?今天女人迷想跟大家聊聊,到底與外國人交往,有什麼問題呢?

一、道德恐慌與俗世惡魔
土耳其男子王凱傑與台灣女人發生性關係的影片外流,還自爆與上百名台灣女人上過床,造成台灣社會一片騷動。新聞上面指出,影片中的台灣女人積極主動地與王凱傑發生性關係。輿論分兩派,一派大力抨擊王凱傑,將他描繪成一個外來的入侵體,是個不負責任的浪子,玩弄台灣女性的混蛋。另一派則將道德的帽子扣在台灣女人身上,認為這群女人崇洋媚外,不知檢點,因此「活該被玩弄」。
隨後,一則新聞再度引發台灣社會道德恐慌。一名台灣女子在捷運上,穿著短裙,公開坐在白人男友的大腿上。有人用手機拍下影片上傳到網路上。輿論批評的居然不是這個擅自拍下影片又沾沾自喜上傳到網路上的無聊之士,而是坐在白人男性大腿上的女子,說她有礙風化,在房間裡面崇洋媚外就算了,還將性事帶到公共場域來。
《百吻巴黎》作者楊雅晴在新聞上暢談自己於法國索吻的經驗,不令人意外地引起台灣男性網友的全面抨擊,依舊跳針地說楊雅晴崇洋媚外,說楊雅晴「有辱國格」,還說她為什麼偏要「百吻巴黎」,而不「百吻菲律賓」。
知名的社會學家史丹利˙柯恩(Stanley Cohen)在其經典著作《俗世惡魔與道德恐慌》(Folk Devils and Moral Panics)中指出,我們社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一陣的「道德恐慌」(moral panic。在特定的時空背景之下,一個特定的群體會,因為威脅到主流價值觀與既有秩序,而引發社會中的一波道德恐慌。也就是說,道德恐慌與特定的時空與文化背景有關,也會隨著時空背景的遷移而有所轉化與變形。


「stanley cohen」的圖片搜尋結果   「moral panic」的圖片搜尋結果
這樣的道德恐慌與主流媒體有很大的關係。主流媒體將對常規社會具有威脅性的群體建構為某種「俗世惡魔」(folk devils),引起主流社會的道德恐慌。但有趣的是,這樣的媒體建構與渲染,居然也會反過來加強「俗世惡魔」的叛逆。也因此,媒體與叛逆、道德恐慌與俗世惡魔之間,反而存在一種微妙的共生關係

「folk devils」的圖片搜尋結果
柯恩的研究主要關注的其實是六〇年代英國社會各種青少年叛逆文化,包括摩斯族(Mods),泰迪男孩(Teddy boys)與光頭黨(skinheads)。有趣的是,柯恩關注的大多是「陽性」的俗世惡魔。在後女性主義的年代,隨著陰性威脅與女性情慾的崛起,也有越來越多「陰性」的俗世惡魔誕生。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越來越多西方男人前往亞洲國家旅行,也越來越多亞洲女子前往西方國家遊歷,異國戀情與情慾流因此大量產生,造成亞洲社會新一波的道德恐慌。這些不顧常規社會規訓,主動追求西方男人的台灣女子,很快地在媒體渲染與網路輿論的雙重建構之下,成為台灣社會新興的「俗世惡魔」。這些陰性的俗世惡魔到底對台灣常規社會造成了什麼威脅?



「teddy boys」的圖片搜尋結果       「mods」的圖片搜尋結果
              Teddy Boys                                                                     Mods

二、閹割焦慮、殖民情結與厭女心態的混合體

這群與西方男性交往的台灣女子作為新一波的「俗世惡魔」,真正威脅到的正是台灣父權社會。這群「俗世惡魔」之所以成為社會集體獵巫的對象,是因為她們不只衝撞了父權社會規訓女體的框架,更精確地踩到了台灣男性閹割焦慮、殖民情結與厭女心態交混的大地雷。
上述三則新聞雖然都是同一波道德恐慌下的產物,卻各自代表了三種不同的陰性威脅。王凱傑事件代表的是家居空間的陰性威脅,這個新聞事件之所以可以引發看似對立的兩種輿論,就在於家居空間的陰性威脅沒有被看見。除了辦案的警察之外,沒有任何人真正目睹了這些神祕的性愛影片。因此,一派輿論可以無視女性的自主情慾,基於女性作為被動(害)客體的立場,譴責「壞男人」王凱傑,扮演父權保護者的角色。另一派則一律譴責所有「越界」的「壞女人」。不管是譴責還是試圖「救贖」這些「墮落女子」,事實上都是源自同一套父權體系的思想。輿論兩派看似對立,實為一體
相較於王凱傑事件,捷運坐大腿事件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譴責白人男性,一面倒地抨擊影片中的台灣女子。這位台灣女子穿著暴露身體的短裙,首先挑戰了父權社會對女體的規訓。更重要的是,這名女性在「公共空間」也展露了自己的自主情慾,引發的是台灣常規社會一直以來存在的「公共性恐慌」。而這樣的公共性恐慌一旦與對西方男子的焦慮結合,就成為新一波的道德恐慌。於是,這一波道德恐慌背後隱含著非常複雜的因素,是厭女情結、公共性恐慌,以及面對西方他者的閹割焦慮之混合體。
最後,楊雅晴的「百吻巴黎」,則代表了完全逃逸於台灣父權社會掌控之外的自由女體。楊雅晴代表的是新一波當代少女離開國家,積極在世界各地旅行的自由。這樣的自由看在台灣男人眼裡,居然成為一種「叛國」的慾望。這時台灣成為「家居空間」,而西方國家則成為「家庭以外」的「野生空間」。脫離了家/國父權社會規訓、在家/國以外的野生空間進行自由冒險的女體,因此被譴責、被妖魔化,也被扣上了「有辱國格」這頂父權之帽。
不管是家居空間的陰性威脅,公共空間的情慾展示,還是逃逸於家/國規訓體系以外的自由女體,這一波波新聞背後一方面反映出當代少女的自主情慾與身體自由,一方面也顯示出台灣男人的閹割焦慮與殖民情結。面對西方男人,台灣男性總是先把對方想像成一個更為強大的「他者」。從台灣男性普遍對西方男性生殖器長度的扭曲刻劃,我們就可以輕易看出台灣男人的閹割焦慮
台灣男人的閹割焦慮與殖民情結緊緊相扣。網路上流傳著一種說法:「台灣女人就是好高騖遠,喜歡跟高人一等的西方男人交往。」這樣的言論基本上反映出台灣男人從殖民情結而來的身份焦慮。事實上,正是這些台灣男人將西方人想像成「高人一等」的他者。 當與西方男人交往的台灣女人與對方分手或離婚時,台灣男人往往會冷嘲熱諷地表示「與西方男人交往就是會有這種下場。」這樣的說法除了把女性塑造成情慾關係,與婚姻中的被動客體(彷彿台灣女人不可能主動要求離婚,不可能自己想分手) 之外,背後反映出的仍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殖民思維,認為台灣女人想要跟「比較高等」的男人交往,因此「失敗」了終究只是「活該」。真正加深了殖民意識型態的不是台灣女人,而是這群台灣男人。
但是,這樣的閹割焦慮與殖民情結最後發洩的出口居然不是那些已被想像成「強大他者」的西方男性,而是台灣女性,原因就在於台灣女性的自主情慾。這就是新一波跨國戀情與前一波東西羅曼史不同之處,當前一波東西羅曼史的想像仍停留在非常落伍的「蝴蝶夫人式」刻板印象之中,新一波跨國戀情之所以可以引發道德恐慌,就在於這群台灣女人早已擺脫了父權家/國規訓框架,在遇上西方男人時化身慾望主體,而不是那個軟弱無助、隨時等待被拋棄、甚至願意為西方男性自殺的蝴蝶夫人。蝴蝶夫人尚可被東方父權社會原諒,尚可被「救贖」,因為她是一個被動的受害客體。現代台灣女性非但不是蝴蝶夫人,更是花邊教主、慾望少女,以及那一個個威脅著父權社會框架的俗世惡魔
三、當台灣男人遇上西方女人
 「台灣郎外國女」的圖片搜尋結果
那麼,當台灣男人遇上西方女人呢?網路上總不乏有台灣男人沾沾自喜地表示自己曾與多名「金絲貓」交往,而下面引發的是男性網友的讚嘆而非批評。有趣的是,這時,這些台灣男人居然被視為英雄,而非引發道德恐慌的俗世惡魔。這顯示出新一波的道德恐慌,的的確確與台灣的父權社會體系緊密相連。這不只是文化與族裔的問題,這是性別的問題
將西方女性不分國籍一律比做「金絲貓」,就像台灣男人不顧王凱傑來自土耳其,基本上也不算太「白人」、太「西方」一樣,是對外來他者的無知分類方式。不過,將西方女性比做「金絲貓」,則是意圖以父權社會意識型態去抵銷自身殖民情結與閹割焦慮的策略。「金絲貓」也好,「黑絲」的也罷,西方女性仍然被視為一個具有優勢的族裔他者。而這時,台灣男性必須透過性別上的「雄性優勢」,去征服這個原先具有「族裔優勢」的陰性他者。也就是說,不管是批評與西方男人交往的台灣女人,還是得意於自己「征服」了西方女人,背後隱含的都是同一套殖民情結與厭女心態。真正鞏固既有族裔位階與性別層級的,就是這群台灣男人。
最有趣的新聞事件要數吳憶樺事件。這一波道德恐慌漫燒到混血兒身上。凡是帶有「西方」(不管是否為白人)血統的,往往會被台灣男性視為具有優勢地位的外來他者。台巴混血兒吳憶樺前陣子回台灣,在西門町一家餐廳與台灣女子熱吻的事件,再度造成社會轟動。不管是吳憶樺的「巴西」還是王凱傑的「土耳其」,都在這一波的道德恐慌中被統統歸類為一個籠統的「優勢西方」。而帶有巴西血統的吳憶樺,因此被視為一個具有威脅性的雄性外來他者。不過,一如往常,台灣男人的抨擊全都聚焦於台灣女人身上,說台灣女人就是崇洋媚外(也不管「巴西」可不可以被歸類為「洋」),說台灣女人就是好高騖遠(巴西男性再度成為想像中的優勢他者)。
但是,這時有網友出來表示,吳憶樺的父親是台灣人,母親是巴西人。於是,吳爸瞬間成為了平復台灣男性閹割焦慮的本土正港英雄,而吳媽則是那個懂得欣賞台灣男人雄性特質、願意「拜倒」在台灣男人之下的西方「好」女人。父權社會的雙重標準與意識型態,在吳憶樺事件中,輕而易舉地被揭露出來。

四、異國戀也有真愛:偏差的層級與主流意識型態的權力掌控

這時可能有人會跳出來表示:「異國戀也有真愛,不是每對異國戀都只要性愛。」然後表示自己非常接受異國戀情,只要對方有「真愛」。表面上,這樣的說法在替異國戀情辯護,批判新一波道德恐慌。事實上,這樣的說法與背後隱藏的意識型態,正是這波道德恐慌能夠被推動的原因之一。
這樣的說法背後運作的,其實是「偏差層級」的建立與主流意識形態的權力掌控技術。它先是把異國戀分成兩種,在真愛與性愛之間建立起(根本不存在的)二元對立,接著進行更進一步的偏差排擠與權力運作,將「只要性愛」的西方男人與台灣女人視為「真正的偏差」,排擠到邊緣。也就是說,透過「真愛論」,這種主流意識型態一方面收編了「乾淨」的異國戀,將主流異國戀「去性化」,或是將他們的性愛「乾淨化」,因為這樣的性在父權家庭體系下是可以進行常規生產的「正常的性」,另一方面則將那些在家庭體系「之外」的性建構成「偏差的性」,一口氣排擠到社會的最邊緣。
也因此,「異國戀也有真愛」這樣的說法,非但沒有挑戰到主流價值觀,反而鞏固了異性戀家庭體制結構。從文章一開始提到的三個新聞事件來看,只有楊雅晴最後走入「正常」關係的異國戀,可能受到擁護。與王凱傑發生性關係,追求情慾快感的台灣女性,則會被視為家居空間中偏差的性。而在捷運上不顧公共空間對性與女體的規訓,仍然堅持要展露身體並享有調情自由的那名女子,則因為造成了「公共性恐慌」,而成為最「偏差」的俗世惡魔。
在這樣的層級結構與權力掌控之下,俗世惡魔也被建構出「偏差等級」。在俗世惡魔之外,永遠都有「更偏差」的惡魔,逃逸於主流體系之外。而這個將俗世惡魔頻繁收編與排斥的過程,反映出的正是當下台灣社會運作的一套,鞏固主流父權家庭意識型態的權力體系。
五、隨之獵巫的台灣女人
這波道德恐慌總讓我想起歐洲十六、十七世紀興起的獵巫熱。早在1995年,女性歷史學者安˙巴斯托(Anne Barstow)就點出過去研究獵巫熱的男性學者,往往因為男性意識型態而忽略了,獵巫熱中非常明顯的因素:性別。更精確來說,是厭女情結。 對巴斯托來說,獵巫熱是西方父權社會轉型的關鍵。獵巫熱對女巫進行的種種身體搜查(尋找女性身體上「撒旦記號」的刺女巫者)與折磨(帕本海莫一家,只有母親安娜必須忍受乳頭,被當眾切除的殘酷折磨),最後演變成一套規訓女性身體最有效的監控系統。而女人也從中世紀文學中像巴斯夫人(the Wife of Bath)那樣充滿情慾的角色,慢慢轉變成為維多利亞時期典型的「家中天使」(the Angel in the House)。
               「the wife of bath」的圖片搜尋結果      「the angel in the house」的圖片搜尋結果
但是,獵巫熱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地發展成規訓女性的父權體系,事實上也與女性自己的參與有關。是的,正是因為女人也隨著男人獵巫,獵巫才會發展成如此有效的監控系統。巴斯托指出,獵巫熱最後引發的是女人對自我的監控。女人看著一個個女巫被公開折磨致死,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女巫,急欲撇清與女巫之間的關係。到最後,厭惡自己的身體,厭惡自己的陰性特質,厭惡自己是女人。(女孩,請愛自己:Be proud to be a Woman我的身體我做主
台灣社會新一波的道德恐慌,與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獵巫熱到底有什麼關係?關鍵就在於父權社會監控體系的建立。對與西方男人交往的女人做出嚴厲指控的,除了台灣男人之外,也有一群隨之起舞的台灣女人。這群女人一方面拾起手邊的石頭,往俗世惡魔身上扔過去,一方面則急於撇清:「我不是那種女人哦。我不崇洋媚外。」
透過這樣的標籤轉移過程,這群台灣女人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鞏固一套終究會反噬自身的父權社會規訓體系。當女巫被獵殺,若另外一群女人不是站出來挑戰獵巫熱背後的厭女情結與父權體系,而是在譴責女巫以及互相糾舉的過程中,以求自保,也只會使得獵巫熱演變成一種更具正當性的監控系統罷了。強調我不是女巫,我不是惡魔,最後只是讓女巫獵人更理直氣壯地將女巫綁在柱子上焚燒 。更重要的是,你不知道自己何時也會被綁在這根柱子上,被父權社會審判
同樣的,在新一波的道德恐慌中,與西方男人交往的台灣女人,成為衝撞父權社會框架的俗世惡魔。台灣女人要做的,不是拿起手邊的石頭砸向這群俗世惡魔,而應該與俗世惡魔,聯手挑戰父權社會的規訓體系。俗世惡魔終究是女人的盟友,不是敵人。

網路文章
06/16/2016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